避开看守弟子的耳目,黎青崖找到了被羁押在天香楼后山锁魂塔的宴笙箫。

    如今的妖皇浑身是伤、衣衫褴褛,如瀑的青丝也因脏乱失去了光华。

    这还不算结束,回太一仙宗后,才是他真正的苦难。按照剧情里的情况来看,不管如何力争,终究不过是将宴笙箫其关在天上还是地下,判无期还是一两千年的区别。

    一两千年,纵使是分神期出来也灯枯油尽了。

    而宴笙箫身上还背负着与妖族的誓言,他是不可能也也不会愿意接受这个判罚的。去这一趟不过是遭罪,再像剧情里一样九死一生地逃出,这样岂不是一切又回到原点。

    所以不管是出于对宴笙箫的承诺,还是避免其与正道水火不容,黎青崖都不会让他被抓去审判。

    听到门口的动静,宴笙箫掀起眼皮。

    看清来人的他眼中重新涌现光泽,他不明白黎青崖为何要在那些正道人士面前为他说那番话,也不知自己为何就顺着他,放弃了抵抗。

    他惯于将遇到的人分为三类:对他好、对他不好,以及无关之人。

    但独独黎青崖,他不知道该分在哪一类。

    若说黎青崖对他好,却待他极为冷漠疏远,每每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;若说对他不好,又一次次在生死关头救援、袒护。

    这种矛盾叫人猜不透、想不通、放不下,意难平……

    妖皇并未将心中的困惑表露出来,尽量保持着一份即使蓬头垢面也不露凄惶的从容气度。

    他幽幽道:“让我与太一仙宗断绝干系的是你,方才堵住我的嘴,逼我磕头认错的也是你。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?”

    黎青崖丢给他一瓶治外伤的药,反问:“对御峰主磕头委屈你了?”

    为了给他求情跟着半跪的自己才吃亏好吧。

    聂清玄的师承并非太一,地位又超然,衡钧道尊名号振聋发聩远在太一仙宗宗主之上。所以哪怕他做了宗主也没人敢给他论资排辈。

    在算黎青崖三师兄弟的辈分时,也只从十九代开始算,与同一代弟子称师兄弟,前面的跟着聂清玄那边算。对仙宗内十八代以前的长者都只叫尊号,不执弟子礼。

    以前不管什么场合,弯腰打揖就算大礼了,如今弯膝盖算御凌恒占大便宜。

    说完那句话,黎青崖走到阵法前,撩起衣角,在阵法面前蹲下,低头似在琢磨什么。

    宴笙箫被他的话噎住,不知如何辩驳。

    这头磕得,但他又不是在计较这个。

    他重新组织语言:“你让我发了心魔誓,如今又让他们带我回太一仙宗,岂不是要我悖誓?”

    黎青崖长叹一口气:“我忽然好担心妖族的未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