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昌公主端的住,云来就不行了,在一边急得跳脚,“还请老神仙给我们公主调理调理。”

    乐昌公主沉下脸,喝道,“云来,你逾矩了!”

    云来忙请罪。乐昌公主还想罚她,被贾代儒笑着制止了,“你这侍女也是关心则乱,咱们现在身处山野之间,就别讲究这些凡尘俗规了。”

    贾代儒想了想,还是说道,“我这有一方自制的养身药丸,用料珍贵,工程繁复,仅有一盒。”他强调。

    总共也就得了两盒,刚给了林如海一盒,他就剩这么一盒了,本来是准备给自己备着以作不时之需,但实在不忍看到这么个鲜活的女子病恹恹的,甚至缠绵病榻,犹豫着还是拿出来赠她了。

    贾代儒面上云淡风轻,其实心痛得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不过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提醒的,可别以为他是奇货可居,或者看他好说话就得寸进尺,就这么多,可别借花送佛当了人情给了出去,然后又来问他要!很珍贵的,没了就是没了。

    然后又把跟林业提过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,乐昌公主的表情瞬间就郑重了,“洗经伐髓不是传说中的存在吗?”

    如今的江湖中,并没有太过夸张的内功高手,像是什么横渡大江水上漂、摘花飞叶皆可伤人什么的,都是话本子里的东西。皇城也有供奉高手,但多是外功高手,轻身功夫厉害的也是日复一日锤练出来的。

    贾代儒解释道,“也不是真正意义地洗经伐髓,只是这么说的话更形象,要真的说起来,其实和大夫开的那些去湿气、祛毒方子差不多,不过是用的药材有那么一点灵性,炼制过程中取了点天地元气,所以效果更好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并不是什么仙药了?”乐昌公主玩笑道。

    贾代儒失笑,“养生之道而已,村民愚昧,看到不能理解的东西就寄托于仙佛身上,我这么和公主解释了,公主不就一下子明白了么!”

    乐昌公主也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,她可太了解求神拜佛求长生对于帝王的诱惑力了,但凡有一丝可能,君王都会千方百计牢牢抓住,但据她所见,面前的贾代儒并不是那等攀附权贵之人,被她的好父皇盯上并不是什么好事,能解释清楚就行。

    “不过老神仙这面貌形容,看着仿佛是三十多的壮年,更何况白发返乌,耳聪目明,身姿挺拔,行动矫健,完全没有年纪的困扰。”乐昌公主暗暗提点。

    贾代儒洒然一笑,“旁人也不似我孑然一身清贫乐道啊!”他悠悠喝了口茶水,“日出而起,日落而息,没有生活琐事缠身,又无前途功名去争,更无家中后辈的前程烦扰,无忧无愁,自然就不老了。”

    操心少活的久,想的越多死的越快!

    乐昌公主完全体会了他的言外之意,失笑,“看来我们这群俗人是做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乐昌公主又向他打听了从他手里传出的养生之法。五禽戏并非他的独门秘技,想学就学,贾代儒倾囊相授。便是口诀,他也没有瞒着,直接告诉了她。

    修道需要看资质悟性,内功就不需要了吗?一样要看资质。就像他家里张来福一家,都会口诀,也是天天练功,但对张来福来说,练了这么久,也就练个身体康健无病无痛,但他家的大小子张德已经有了气感。

    乐昌公主打听完后就和他告辞下山了,一路疾奔,赶在城门下钥前回到了宫中,去找永庆帝复命。永庆帝从她出城开始就翘首以盼,这会得了通报,赶紧叫戴权亲自接她进来。

    待乐昌公主和他汇报完后,永庆帝也不知道是失望多一点,还是放松多一点。既对他突然冒出来的名声侧目,又在心里忍不住希望是真的,但想着前朝武当张真人,世称隐仙,虽然没有得到永生,但也活了两百多岁,顿时对贾代儒的养生之道也眼热起来。

    天天被喊万岁万岁万万岁,但对历代帝王来说,别说长命百岁,便是年过花甲的都少之又少。前朝老是有哪个大臣历经几朝,就可知皇帝这个职业有多高危了有多短命了。

    永庆帝还想着把他召进宫来,被看出端倪的乐昌公主阻止了。洪武帝仰慕张真人,上门给他修道观想见他一面,结果人家张真人直接往深山一躲,洪武帝到底都没见到心心念念的张真人。

    他们平时召见的道士只会开炉炼丹,炼的还是自己都不敢下嘴的金丹,别说返老还童了,就是养身健体的效果都没见,好容易碰到个有真材实料的,虽然远在乡野,但好歹还看得见摸得着,别到时候把他惹毛了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再也找不到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