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回到了初遇时的小巷子。

    「真的不用送你回去吗?」林景初牵着脚踏车回头问她。

    顾安然摇头,笑着说:「不用了,我可以自己回去,不用担心我。」

    「好吧,路上小心喔。」

    林景初跨上脚踏车,回头向顾安然挥了挥手,随即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顾安然回到家後,照惯例先打电话给父亲,那是父亲答应她搬回这里的条件:每天回家都必须打电话给他,让他确认她是否安全。

    那天顾安然在小巷子里受伤,回家已经有些晚了,也因为不想让父亲察觉到异样,所以就没有打回去。

    结果隔天父亲立刻从出差的地方赶回这里,慌张地抓着她问出了什麽事,是她再三向父亲解释那天是回家有些晚,不想打扰到他才没有打电话回去并承诺往後不管多晚都会打给他,父亲才放心地回去处理公事。

    顾安然回到房间放好书包、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後,走到客厅看着这栋房子的一切。

    在她国中时,他们一家都住在这里,虽称不上和乐但也还算和谐,除了母亲无时无刻的控制着自己的每一步之外,一切都安好无恙。这个家开始碎裂的时候,是在她国三时,无意撞见母亲与自己的家教亲密的画面。当下,她并没有揭穿,而是等到了晚上家教离去,她走到书房颤着声质问母亲为什麽和自己的家教如此的亲密,令她讶异的是母亲竟然没有一丝羞愧,没有一点愧对父亲的神sE,出乎冷静的回答。母亲的回答,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。

    『我早就想离开了,离开这个家,离开你这个拖油瓶。被你撞见不过是刚好。』

    她不敢相信母亲口中吐出的话语,拖油瓶?我吗?是我阻碍了母亲,是这个意思吗?

    当天晚上,母亲立刻收拾行李离开了家,连一句话都吝啬给予,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。

    而隔天出差回来的父亲竟对这件事一点愤怒也没有,父亲给的回应彻底让她心凉,『安然,其实爸爸早就知道这件事了。爸爸跟妈妈已经协议离婚,只是为了不让你为这件事担心,所以没有告诉你。』

    所以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吗?只有她一个人还沉浸在假象,不肯醒来吗?

    自那之後,她便没有再对谁敞开心门,她认为每个人都是这样,这样的虚伪,这样的恶心。

    顾安然自回忆里回过神,发现眼泪早已爬满了脸颊。她抬手抹去,不禁苦笑,以为自己对这段梦靥已经毫无介怀,甚至是遗忘,却没想到它时时刻刻出来打扰,让自己毫无波澜的心再次掀起汹涌海啸,连作梦都要让她看着母亲毫无愧疚的面貌,听着冰冷无情的话。

    令人作恶。顾安然如今对母亲的印象只剩这四个字。

    再多的,那也只有憎恨了。

    ———

    隔天,顾安然顶着一张明显没有睡好的脸去上学。

    林景初看到她的时候都有些吓一跳,已经很白的脸,现在只剩下Si白,眼袋还浮肿着,挂着两大圈的黑眼圈。

    「你没有睡好吗?脸sE超难看的欸。」

    顾安然没有回答,林景初伸了手在她眼前挥舞,她依旧没有反应。